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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章 無情笑嘆他人癡(十一) 摸腿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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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王爺沒吃虧吧?”荀肆猛的想起那群人不好惹, 雲珞一人查案,別被他們欺負了。

北星搖搖頭:“小王爺身手不差, 一般人打不過他。”

荀肆放心點點頭,眼掃過雲澹,見他望自己望的緊,朝北星使了個眼色,北星得令忙起身退下。

“你們查樓外樓做什麽?”雲澹問她。

“那樓外樓美人兒多,臣妾喜歡美人兒。”荀肆惦記著樓外樓那些美人兒的賤籍呢,本想著查查那些美人兒,哪成想那樓外樓竟是這樣禁不起推敲。

雲澹也不深問, 轉而問她旁的:“雲珞這些日子如何?”雲珞謀了大理寺的閑差,不常進宮,就算進宮, 兄弟二人也是無話。雲澹知曉荀肆出宮是與雲珞混在一起, 也並不計較。荀肆這人玩心重, 自己費了這麽大勁兒才能吃個嘴兒, 旁人想騙她簡直比登天還難。

“小王爺很中意這差事,整日盡心盡責查案。是好樣兒的。”

雲澹睥睨她一眼:他盡心盡責查案是好樣兒的, 朕整日為江山社稷操勞也不見你誇一句。

荀肆這會兒頭腦靈活, 見雲澹神情忙笑到:“但與皇上比起來,還差那麽一些。”

雲澹哼一聲, 起身去看她:“可好些?”

荀肆眉頭一皺:“疼。”

“賴皮。”雲澹笑道,又餵她喝了一杯熱水,這才接著批奏折。

過了隆冬, 萬物開化,江山千裏春意覆蘇。雲澹動了去徽州的心思。回身看看床上那不知攢什麽壞主意的人,若是帶她去還不定高興成什麽樣兒呢!

“太後之前在徽州買了一處宅子, 前些日子寫信給朕,說是朕若是去徽州,可以去住。”支起耳朵聽床上的動靜。那人沒應聲,顯然沒聽懂。

雲澹咳一聲:“再過二十餘日,徽州的油菜花便開了。朕恰巧要東巡,可以住在太後買的那處宅子中。”

床上窸窣,片刻之後一雙肉手捧著一杯熱茶到了他唇邊:“皇上批折子累了吧?快喝口水。”

雲澹喝下:“這後宮就交給皇後了...”

話音未落,那人的手指便豎在他唇上:“臣妾不放心皇上一個人去徽州。臣妾聽聞徽州一帶盛產山匪,那山匪不管天不管地見著人就劫,皇上這樣俊俏的男子萬一被賊人劫了去,到了山上那些女匪可是兇狠。”荀肆講完見雲澹低頭不語,又伸手去捧他臉:“臣妾不能讓您一個人去。”

這一捧,雲澹的臉就在她眼前。從前沒這樣仔細看過,而今一看,這廝生的是真真兒的好。哪有男人長成這樣的?眉是眉,眼是眼,唇是唇。怪不得修年修玉生的好,想來他也功不可沒。

“不松手?”雲澹笑著問她,大傻子一樣,捧著自己臉不知神思飄到哪兒。

荀肆自然不會松手:“臣妾要去徽州。”

“不帶你去。你去了誰打理後宮?賢妃在外頭也幫不了你。”

哼。

放開他的臉,唇兒一努,衣袖一甩,屁股一擡,坐到書桌上,氣哼哼。

雲澹又有些心疼,去拉她手:“朕適才思慮再三,若是皇後不同去,萬一真遇上山匪,興許不得行。”

話音落,見眼前人肩膀一抖一抖,捏起她下巴,這女子忍著笑呢!雲澹自知上當,只得斥她一句:“小無賴。”

荀肆跳下書桌,口中念著:“哎呦呦肚子疼。”又跑回床上挺屍。想起要去徽州,登時覺得神清氣爽。腳丫兒支在床欄上一晃一晃,好不得意!

===

小院之內一聲響動。

雲珞坐起身來。

聽到付饒咳嗽一聲,這才放下心來。

雲珞連日來噩夢纏身,那夢中盡是刀槍劍戟朝他招呼,最可怖一次眼見夢中人頭落地,又在地上滾出一尺遠。夜裏噩夢之人,醒來之時只覺得慶幸。

睜眼呆楞許久,這才起身。

付饒已將熱水燒好,見他眼睛之下烏黑一片,知曉他許是又做了噩夢。於是將水盆放下,為他去清腦丸。“老是這樣也不是法子,小的今兒上街尋個安神的方子回來給您煎了。”

“好。”雲珞知曉自己心病在哪兒,但付饒好意他不忍拂去,便應了聲。凈了面,又服了清腦丸,這才出門上職。

京城尚算太平,他在大理寺謀的是閑差,到了之後點個卯,與諸位大人問個好,轉身又出了衙門。他要付饒尋了幾個江湖中人,這幾個江湖中人散在城中。雲珞喜歡聽江湖事,家長裏短更是有趣,有時坐在茶樓中一坐便是一整日。

老祖宗曾幾度叮囑,要他糊塗活著,而今被他牢牢記住,本是大好年華,卻生生活成了一個閑散王爺。唯一的正事兒便是樓外樓。

那樓外樓門道多,起初以為天子腳下哪裏會有人敢如此橫行。查的深了才發覺,許多事壓根到不了天子眼中。那樓外樓中的女子,竟又是與人牙子有關。打大義各方拐來的女子,往死裏打,打到不敢再聲張,於是就安心做了人牙子和樓外樓後臺的搖錢樹。樓外樓人多眼雜,更是滋生許多見不得人的買賣。各種醜事盤根錯節。

雲珞查的便是這個。

今日坐在茶樓裏等荀肆,雲珞眼落在街上,看到街角一個女子搖晃而來,不是荀肆是誰?朝窗外丟一顆瓜子,恰巧丟到荀肆頭上,見她仰頭怒目而視,忍不住笑出聲。

荀肆上了茶樓坐在雲珞對面,見他嘴角有烏青,便問他:“吃虧挨揍啦?那幫孫子竟是連你都敢欺負,不如直接找皇上收拾他們好了!”

雲珞忙搖頭:“萬萬不可。他們之所以敢如此兇狠,八成是以為臣弟在皇兄面前不受待見,那些人精著呢!都查到這會兒了,此時卻找皇兄,恐怕要前功盡棄。咱們且忍忍。”

“成吧。”荀肆丟了一顆瓜子到口中:“你說那些老家夥真敢把朝廷的消息透出去?”

雲珞點頭:“興許會。但為了究竟是人還是財,此時尚不知。但那樓外樓的女子生的美,那些老頭子興起之時丟幾句混話出來卻是極容易的。”

“大前年西北兵敗與此事能有幹系?”荀肆說的是大義八年,荀家軍本應全勝,敵人不知為何調轉了矛頭,劫了西北衛軍一處暗倉。此事說起來蹊蹺,但因著當時離朝廷遠,無法追究。打過那一仗便作罷了。

雲珞點頭:“興許。臣弟找了些江湖人士混在城中各處,這些人放在人堆裏都是稀松平常之人,回頭要他們去樓外樓再探再報。”

“好好。”荀肆又看了眼雲珞臉上的傷,氣不打一處來。雲珞見她神色,忙說道:“皇嫂休要為臣弟出頭,否則皇兄知曉,不定要如何怪罪您。”

“你皇兄才不管。”荀肆衣袖一擺:“而今皇嫂是那自在人,你皇兄整日忙於朝政,不大有空閑。”除了每天都要尋轍子宿在永和宮。

荀肆對此不滿。哼,他睡便睡,還手腳不老實,荀肆拍他手又拍他腳,應接不暇。

二人說了會兒話,荀肆要起身去集市上給修年修玉抓羊,雲珞一聽興致起了,便隨她同往。

京城傍春之時,集市最為熱鬧。貓了一冬的農人一股腦趕在這會兒出了門,集市上家禽家畜熱鬧的緊。荀肆有些後悔沒將自己那只雄赳赳氣昂昂的鬥雞抱出來,興許還能賺些碎銀子。前頭一只小羔羊,兩只巴掌大,看樣子是剛生出來不久,走路之時搖搖晃晃,小耳朵一顫一顫,十分好玩。荀肆便想著送給修年。

遂上前詢價:“這小羔羊如何賣的?”

那農人擡眼看看荀肆一身粗布打扮,只當她是尋常人家,於是伸出兩根手指頭:“二十文。”

倒很劃算。

荀肆點頭,欲叫正紅掏銀子,遠處卻來了幾個紈絝子弟,提籠架鳥,好不自在。指著那農夫的羔羊:“那小羔羊給小爺拿回去烤了。”

農夫面露懼色,又不敢多言,只得對荀肆說道:“這位姑娘看別家吧!”

荀肆哪裏肯,指著那打頭的紈絝道:“一兩銀子放下,羊羔你帶走。”

那紈絝本是京西巨賈謝雨之子謝無量,仗著其父每年捐的銀子大肆橫行。荀肆哪裏知曉他是誰,只看他長著一張討打的臉。

謝無量見荀肆臉倒是生的不錯,可惜貼了一身肉膘。搖頭嘆氣:“小爺給你一兩銀子,你陪小爺睡一宿。”

“大膽!”雲珞聽他這樣侮辱荀肆,登時急了,站到荀肆身前:“前方何人?竟敢如此放肆!”

謝無量看雲珞一個玉面書生竟敢口出狂言,大笑出聲:“嘖嘖,胖妞還養了小白臉?”話音未落,荀肆已飛身上前照他面門來了一拳!

謝無量哪見過這樣的狠茬兒,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指著荀肆道:“給爺打!”

幾個壯漢撲將上來瞬間將荀肆等人圍住。

荀肆好些日子未打架,這陣勢一出,手心極癢。殊不知謝家巨賈,請的都是江湖高手,並非等閑市井無賴。幾拳開下來便覺出厲害來。

定西跳到荀肆身旁道:“都是練家子,您先撤。”

荀肆不理會定西,從衣袖扯出一節軟鞭,這會兒應當謝謝那祖宗了,賞自己那些兵器。萬萬沒想到這樣快便用上了。

見其他人正在纏鬥,順手揮了軟鞭,那軟鞭一出,纏到謝無量手腕上,荀肆借力上前,一把扣住他脖子,用了六成力氣:“你個腌臜東西!也敢在老娘地盤上撒野!”從前隴原是荀肆地盤,而今京城亦成了她地盤!

謝無量臉面青紫,手掌攥住荀肆手腕,艱難吐出:“姑娘饒命。”

熟不知從人群中走出一人,悄然到荀肆身後,手間一支暗鏢射了出來,荀肆察覺有異,擡腿躲開,卻被那暗鏢擦破了褲腿和皮肉,登時鮮血直流。正紅躥跳過來護在荀肆身後將那人放倒。荀肆低頭見褲管通紅,想到回宮要被雲澹訓,更是氣不打一處,手中力氣更甚一分。那謝無量眼看著就要斷了氣,卻聽一老人說道:“姑娘且慢。”

荀肆回身望去,一個老頭身著上等蘇繡衣褂,紋理間走著金絲銀線,何等富貴。

“你是何人?”荀肆手勁微松,問那老人。

“老朽乃京西謝雨,姑娘手中之人乃犬子謝無量。請姑娘高擡貴手。”謝雨其人,大義朝哪個不要讓他三分。今日要他為謝無量低頭,也是罕見。興許是那女子出手狠辣,跟在他身旁的人又都不凡,叫謝雨收了戾氣,好聲好氣與荀肆商量。

“要他與那農戶道歉!他顯然不是頭一回!”荀肆一臉正氣,眉頭揚著,頂天立地女英雄。

“還不去?”

謝無量自荀肆掌下逃出,捂著脖子對那農夫說了句:“對不住。”而後逃到謝雨身旁。謝雨狠狠看他一眼,朝荀肆拱手:“多謝姑娘。”

荀肆手一揮:“不必。”

要正紅掏了一兩銀子給那農戶:“受驚了您。”而後彎身抱起羔羊。

“腿…”雲珞跟在她身旁,見她腿上流血,心下自責。竟在自己眼下遭了暗算。

“無礙。”荀肆手一擺,低頭見血似是還流,便單腿跳到路旁,由正紅幫她包紮上。擡眼見雲珞神情不睦,忙說道:“這算什麽?上陣殺敵之時隨時有掉腦袋的可能。只是今日被這幾個小賊暗算,多少有些丟人。”

雲珞不想叫荀肆看出他心疼,便扭過臉去:“時辰不早了,送您回去。”

定西將雲珞的神情看了個清清楚楚,心道這小王爺怕是也著了肆姑娘的道了。手肘拐了一下付饒:“我們回去了,你照顧好小王爺。”

荀肆打了一架,心情極美。抱著羔羊一瘸一拐回了宮,進了永和殿見修年修玉正在院內背書,便將那咩咩叫的小羔羊放到他二人面前:“瞧瞧,母後給你們抓的羔羊,是不是比旁人養的東西強?”

修年眼尖,指著荀肆腿道:“母後,您…”

荀肆忙捂著他嘴:“噓。別吵。母後無礙。你們先玩兒,母後進去拾掇拾掇。”荀肆可不敢被雲澹知曉自己在宮外打架一事,擔憂那廝一生氣便不許自己出宮了。

一邊朝臥房跳一邊說道:“正紅,快,換衣裳,別被皇上…”話還在嘴邊呢,見床邊坐著一人,寒森森看著自己,忙住了嘴。

“過來。”雲澹朝她擺手,適才正在批折子,聽靜念說她在宮外打架了,還受了傷。心疼的要死,冷著臉要她去床邊。

荀肆許久未見到雲澹這等神情,以為自己壞了規矩惹他生氣了,便立在那不敢動。

雲澹見她不動,站起身到她身前:“還要朕請你怎麽著?”彎身打橫將荀肆抱起,將她放到床上:“打架了?”

荀肆嗯了聲,去看他臉色,他抿著嘴,耷著眼,分明是生氣了。

“臣妾今兒去給修年修玉抓羔羊…嘶…”雲澹扯開了她的褲管,看到白嫩嫩一條小腿上被擦出一條長而深的傷口,一陣心疼。悶著頭去拿損傷粉,一手按著她腳踝,一手灑了些上去。

荀肆嘶一聲,訥訥道:“疼~~~”

“活該。打架之時不知道疼?誰要你逞能?”口中說話狠,低下頭吹的氣卻是輕飄飄的,卻也不肯再跟荀肆講話。

荀肆想起正紅說的那句,若是皇上氣了,便將自己的嘴兒遞過去,興許就不氣了。有心試上一試,於是傾身上前,在雲澹臉頰輕輕一吻。雲澹哪裏見過她主動,擡眼看她,她卻不知羞一般,唇落在他唇上,口中呢喃:“不氣了好不好?”

… …

一片羽毛搔過雲澹心尖兒,令他顫了顫。這胖墩兒知曉了他的軟肋,知曉如何讓他消氣。這往後還如何相處?你一板起臉,她便來這麽一出。有心要訓他,甫一開口,那小人兒又湊將過來,輕輕啄他:“生氣是小狗。”

“你以後出宮若是再打架,便不要出去了。樂意打架的話,朕尋幾個江湖高手在後宮陪著你如何?”雲澹好不容易找回心智,抓緊了時機訓她,手落在她傷口周圍:“今兒這是射偏了,若是準頭足些,你這條腿就廢了。”他收著力氣為她揉,二人姿態頗為狎昵。

荀肆那顆色心又蠢蠢欲動,收回腿爬到雲澹身旁,偏著頭看他。

她眼中冒著賊光,惹雲澹一驚:“做什麽靠這樣近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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